她的女儿以优异成绩读完耶鲁哈佛, 志在环保. 这样有理想的"80后"如今不多啊!

女儿长大了

我本来希望生个儿子。不是重男轻女，因为我认为女性是更强的性别。但做个女人太难，于生理上，在社会中。生她不太容易，我不好运动，腹肌又差。孩子七斤二两，其难可想而知。她出生以后，我们得在产房待一会儿，大夫护士都离开了，就我们娘俩。我本以为孩子应该响亮地哭，这才有呱呱落地一说。可她特别安静，好像有意让我好好休息休息。我心里十分感动，一下儿就觉得她就是我十个月日日期盼的小生命。抱回家后，我们脸儿对脸儿的躺着，我看不够她，直到楼下的奶奶说，别看了，看坏了眼睛。她小小的手，眼睛鼻子，样样那么整齐，我又觉得不可思议，又觉得自己挺伟大。

不妨说，生孩子是有风险的，因为完全无法预知你会得到一个什么样的孩子。长期以来教育家们总希望知道为什么孩子长大会成为非常不同的人，先天后天的影响到底有多大。可是一次又一次，他们沮丧地结论道：如果你的孩子是个好孩子，恭喜你，你的运气不错；如果你的孩子麻烦多多，对不起，那是你的运气太糟了。照此说，我是中了头彩了。女儿是个好带的孩子，健康，快乐?从小就显出很强的个性，有主意，也能干。直到两岁半上幼儿园，基本没生过什么病。因为胖乎乎的，小名就叫墩儿。到今天，她也喜欢这个小名。如果我郑重其事地叫她大名，那就糟了，她知道我又要训她了。

一个中国孩子在美国成长并不容易，特别是生活在亚裔较少的地区。能够在心理上把握文化差异与社会歧见带来的麻烦意味著成熟与自信。刚入学时有些美国孩子处于好奇，问她：你的脸为什么那么平？恶意的则会说，你的脸就象一张大饼。她小学二年级时有个黑人女孩子大约知道女儿对男孩子的事一窍不通，追着问：你知道baby 是怎么来的吗？你知道怎么作爱吗？女儿掉头就跑，她还没完没了的追着说。直到女儿的好朋友大叫，你别缠着她！有时候孩子回来跟我学说同学们的笑话或故事，我一听，这不是明显地含着种族歧视嘛。她从中学起因当地的公立学校太小，我就把她转进一个本地区最好的私立女中。同学多是白人富家千金，自成一团。我只知道她成绩好，而且在环保工作等方面很积极。后来还是从她为申请大学写的作文中才了解到，因为是个中国人，又是圈外人，在那些年没少受委屈。起初她只是憋足了劲要成绩好，争一口气。但大一点儿以后才慢慢地明白了一个人要有理想，要有为社会和这个世界做点事的志向。

女儿的理想就是保护环境。为了这个理想，她去过秘鲁的荒山，住过云南的藏村，在西非洲的岛国做过项目，也在希腊克里斯岛参加过海龟的研究。听她给我讲这些经历，我常常想，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这孩子不仅有这么好的志向，而且肯吃苦，能干又肯干。在秘鲁帮助一个博士做研究，每天要走四五十里山路。在藏村，臭虫咬的不能入睡，胳膊腿都一条条的抓破了。我说她能吃苦，可她总说，妈，真不苦，能有这些机会很幸运。这是实话，她们这一代的确很幸运。她喜欢了解世界，一个人背着多半人高的一个大旅行背包，去了不少地方。这些经历使她选择了不同于美国“理想”的或“典型”的生活方式和道路。她念两个研究院时都是跟志同道合的朋友住，在他们的宿舍，不使用餐巾纸和任何一次性的餐具；冬天取暖不得超过65度（大约20度C）；甚至如果不是解大手就不冲水。买东西都是自己带口袋，从来不用塑料袋。他们也不吃濒临危险的鱼类。虽然这些小事未必能对大环境有什么影响，但“从我做起，从眼前做起”这种精神追求，却不能不使人佩服。这些从最优秀的大学毕业的，有本事挣大钱，有机会享受富裕生活的年轻人们，为了理想，走上一条艰苦漫长的道路。

今年五月，女儿从哈佛设计院以第一名从她的硕士专业毕业，选择了去曼谷为一家得到美国国际开发署援助亚洲发展中国家环保项目的的工作。我虽然舍不得她走得那么远，可是从心里感到骄傲。好像不久前女儿还是个画的小人都是头朝地，脚朝天的小丫丫，突然一下子就长大了。成了宣布要照顾我的大人了。不过，我还不到让她照顾的份儿。她还有更要紧的事儿要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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